一闪而过的瞬间,他似乎看到了什么,又什么都未看清,然而这些模糊的影子,总在神思涣散之际,提醒着一句话。甘心吗?继之而来,后悔吗?可是非对错难辨,行路难,多歧路,身在山中,何以窥天门?意识,不知漂流了几许,带着沉重的疲惫与莫名的不甘在艰难挣扎。黑暗渐渐吞没了空间,黏腻的水气却不知不觉逐渐淡薄,虚影在黑暗中渐渐看不清。最后一幅图像,只剩黑牢之中,仍然足以点燃火焰的明亮眼睛,那双眼睛渐渐淡去后,留下一点光芒闪烁的碎屑。继而无名中,第二点碎屑微光亮起,第三点,第四…黑暗中生成的碎屑,飞旋着在上方汇聚成闪着微芒的长斗形星相。他仰望着那闪烁的星光,不知过了多久。直到一些喧哗打破了寂静。闪烁着微光的北斗,突然坠下来,与意识一触瞬间将内外俱照得一片雪亮。在一片雪白灿烂的破碎中,荀柔忽而失重一坠,一瞬心悸,恍惚间翕开了眼睛。刺目的黄焰正对着他、摇荡、跳跃,扩散出千丝万缕,晃得眼晕。他想抬手遮挡,却忽然发现与意识中的轻灵不同,身躯竟如此沉重。帷幔垂落,光线暗淡了,晕眩未止,让他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,是躺是立,既觉得身下空落落的若有所失,又似于船中摇荡不止。“阿弟?你醒了?”一个声音飘来,似远若近。“阿姊…?”他含糊的应着,“几时了…何事…喧嚷…”麻木过后,胸口渐起的刺疼,伴随着丝丝缕缕缠绵的痒。“阿弟?含光?你醒了么?”那声音没有回答,只是更近了,落在耳中,似是催促,他胡乱应了一声,昏暗光线下,近在咫尺的面容,晃动出无数虚相。他看不清,也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的边界。只有痒意一丝一缕层叠增长,似乎是随着呼吸,自胸口深处蔓延出来。“痒…”怎会这么痒…他忍不住低头,想要看看,更想要伸手去挠,想要使劲挠,想要扒开胸口,用手指痛快去挠个鲜血淋漓,可身体就像被丝帛、被水重重裹住,一分都无法移动。随着低头的动作,晕眩之感如潮水袭来,再次让他辨不清时空方位。荀采惊讶的又凑近了一些,温暖的呼吸轻轻拂过眉眼额际,那触感却无意与胸膛前的痒意相连,让荀柔难受的闭上眼,接着很快,呼吸一瞬消失了,床帷掀起又落下,外面一些模糊的话声,一连串的脚步远去。